第(2/3)页 “奏折你如何上?” 程世杰道:“臣以为,上书中枢直言奏事,奏请中枢从江南调粮、暂开海漕及驻军迁往沿海有港口之地就食这三策,朝中采纳这三策也好,不采纳,也无损……解决京畿粮荒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。时间实在紧迫,京畿存粮很可能只能维持到四月中旬,每个时辰我们都要争取,断不能等到京中形成决议后,再有动作。拖一天,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京畿。” 京畿闹粮荒并非只缺一万石、两万石粮,而是缺数以百万石计的粮食。 京畿要负责解决宣化、蓟镇、两镇十万边军、十八万禁中守军及三四万匹军马的给食问题,仅维持这么庞大的军队,一年军食加上运途耗损,就需要三百多万石粮。 华北平原本来就是重要的产粮区,以往京畿需粮,保定府等(后世河北五府,现在北直隶五府)能解决一部分;今年不但不能指望山东六府调粮,还要调入大量的粮食赈济两三百万难民。 一加一减,更是使京畿的粮荒雪上加霜、火上添油。 如果没有水运,哪怕是辽东牛马那么多,也无法承担这样的运输量,以辽东四轮载重型马车为例,一辆马车可以运十五石粮,但是在直隶这样糟糕的路况,只能勉强运十石,三百万粮食需要三十万大车、六十万匹骡马、三十万名车夫来运输,这么庞大的马车排成一长列,行走在驿道上,前后将形成约五六千里的长队。 如果是走海船,那就简单多了,宁海军的运输船一船可以运五千石,六百艘就差不多了,虽然宁海军现在还没有六百艘五千石以上的大船,可问题是,半个月跑一趟,一个月一个来回,只需要一百艘五千石大船,外加三万名船工和水手,就可以解决问题。 任何事情都是说着容易,做起来太难了。 崇祯皇帝听懂了程世杰的意思,他的主要意思是让京城十八万禁调往天津就食,可问题是,京城怎么可能没有军队驻守? 如果没有十八万禁军,崇祯皇帝睡觉也不踏实,宣府和蓟镇的兵马,更是不可能动,如果调开这将近十万大军,建奴卷土回来又该怎么办? 谁能保证建奴不再次寇边? 谁能保证建奴不再出兵?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一点,就连程世杰也不敢保证,在理智的情况下,建奴最好不要招惹宁海军,可是如果冬天辽东爆发雪灾,建奴在辽东活不下去,他们就只能南下。 毕竟,冻死饿死在辽东,不如拼一把。 崇祯跟程世杰聊完以后,这回他不生气了,只是神情变得苦涩。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,大明已经烂到骨子里了,他是一个人在跟整个大明的贪官斗,就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,又能怎么样? “程卿,如果你是,你现在应该怎么做?” “首先,针对大顺军的问题,暂时搁置,让他们打……” “你这是大逆不道,这话朕不想再听了!” 程世杰无视崇祯皇帝暴怒的目光,死死盯住他,一字字的问:“陛下,处处为藩王宗室着想,他们可曾替陛下着想过?陛下处处为士子缙绅着想,他们可曾为陛下着想过?” 崇祯一掌拍在桌面上,震得杯子都跳了起来:“你给朕闭嘴!就冲你这些浑话,十颗脑袋都不够砍了!” 程世杰不说话了,但神情十分倔强,没有半点低头认错的意思。 崇祯皇帝瞪着他,面色阴霾,目光闪烁,大概是在想该不该让锦衣卫过来逮人了。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,就连站在远处的宫女也不寒而栗,尽管她们根本就听不清楚这两位在吵什么。 沉默,令人不安的沉默。 半晌,崇祯终于打破了沉默:“你跟朕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,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,诛你九族?” 程世杰道:“君忧臣辱,君辱臣死。陛下终日为国事操劳,昼夜彷徨,问计于臣,臣自然要提出建议,这是臣的本份。至于陛下采不采纳臣的建议,在多大程度上采纳,那就是陛下的事了。” 崇祯皇帝的神色有些复杂:“你真是胆大包天!” 程世杰看出崇祯皇帝是色厉内荏,非常淡定地道:“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心里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,活着还有什么味道?” 崇祯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转移话题:“叛军当真是只杀土豪劣绅,不伤百姓?” “屠杀百姓的劣迹还是有的,避免不了,但他们不敢做得太过份,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屠城的暴行,因为他们离宁海军最近,知道宁海军最恨的就是屠杀百姓淫辱妇女!” 崇祯微微点头又道:“如果叛军真的将山东那些官绅、藩王给清理干净了,山东河南能交纳的粮款真的能翻上十倍?” “那得看是谁来治理。换了别人可能会比现在更少,但如果换臣去治理,翻上十倍绝对没问题。” 程世杰心里说:“开玩笑,在后世,仅商丘一年的粮食产量就达到两千多万吨了!现在当然比不得几百年之后,但是磷肥、农药等产业也渐入佳境,总不至于连现代农业十分之一的产量都达不到吧?” 明朝全国两京十三省一年交纳漕粮四百万石,基本上能给国家交比较多粮食的也就是6个省!其中南直隶每年交一百八十万石、浙江六十三万石、江西五十七万石、河南和山东各三十八万石,湖广二十五万石。 如果真把河南和山东交给程世杰,翻上十倍,也不过是七百六十万石,约十一亿九千万斤,换算成吨,不到六十万吨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