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上有弦歌声(下)-《权握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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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绪没有想到这个答案,不由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:“朝中有密旨?”
“怎么可能?”康焓讶然失笑,“我们的皇帝陛下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些?”
“难道是你自作主张?”康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。
边防大将最忌擅开衅端,自圣清开始,至略的边关将领未得旨意即出击的,胜亦斩!元宁虽然给予大将很大的自由,却也不允许其擅自攻击他国军队。
康焓安抚了他一下,解释: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说到这份上,康绪也问不下去了,只能作罢,却没不放心,第二天,他终问出口:“是有人给你出主意了?”
康焓没有回答,但是,沉默本身就是回答。
这是康焓一生用兵最险的一次,南疆大军置金桥堡的险境不顾,两万大军从陵山隘口偷袭澜沧江三大渡口,一举切断兆闽大军的供给线,将三万兆闽军围在澜沧江北岸的狭窄地带,危险不仅在于军力的对比,更在于,从一开始,为了掩饰战略意图,南疆所有军队都在原地驻防,那两万大军仅仅是康焓亲军与驻防南郡的卫军,战力根本谈不上精锐二字,可是,他们却承担着最艰巨的任务,不仅要围团住口袋里的三万大军,还要抵抗兆闽援军猛烈的攻击,为了争取时间,康焓要求他们必须坚持七天,七天的时间,让康焓动用海军水师,一举摧毁了兆闽在澜沧江两岸的要塞,兆闽苦心经营的澜沧江防线对元宁大军再无任何阻碍,而那两万大军生还的不及百人。
在这场棋局中,人命再次成为了弃子。
大胜、惨胜,至少是胜了!
南疆的胜利减轻了怀庆失守所带的冲击,与南疆那场“百不还一”的胜利相比,北疆的败并不太刺目,至少,梁永恩用自己与五百将士的性命换回了二十万大军的撤回,永宁王砺兵秣马,严阵以待,周扬大军虽挟胜,到底未敢轻进。
朝廷大臣自尹朔以降都松了一口气,阳玄颢却大发雷霆,甚至忘了正身处慈和宫,而非他自己的太政宫,紫苏仍未大安,倚在床上冷眼看着皇帝愤怒地拿手边的一切发泄,直到谢纹终于不安地开口:“皇上,母后娘娘病体未愈,皇上还是不要用朝堂上的事扰母后的清静吧!”
阳玄颢没来及开口,紫苏便出言赶人了:“皇上回太政宫吧!哀家受不起你的孝心!”
冷言一出,叶原秋就打了个激淋,赵全眼看着紫苏的神色不对,拦住要请罪的阳玄颢,边劝边拉地将带出殿:“皇上,您先回去定定神!”
阳玄颢到底没有回太政宫,而是直接就跪在紫苏的寝殿长宁殿前请罪,紫苏也是一时气急,毕竟心疼自己的骨肉,没多久就让叶原秋传谕:“朝廷正值多事之际,陛下为人君,岂可因孝道负天下?天下承平便是皇上的孝心了!哀家无事,皇上自去处置朝务吧!”
长宁殿在皇帝离开之后便静得可怕,随侍的后宫噤口不言,谢纹也只是垂手静立在一边,紫苏也不看她们,闭目沉思,直到赵全接到内官的禀报,走近床榻,低声道:“太后娘娘,皇上正在殿外请罪,请您示下!”
紫苏猛地睁开眼,冷冽的目光让赵全一惊,跟着就听到她轻扣榻边硬木的声音,心又是一跳。
“罢了!”半晌,紫苏淡淡地道,“叶尚宫,你去告诉皇帝,哀家无事,不必请罪了,国事为重,让他回去处理朝政吧!”于是叶原秋出去劝走了阳玄颢。
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,叶原秋正松了一口气,就见赵全站在殿前飞檐之下,面上是高深莫测的神情,心下不由咯噔一下。
赵全却没有与她说话,只是轻轻颌首,便离开了,心腹宫女上前解释,说是太后怜恤赵公公大病初愈,不必他在面前伺候了。
叶原秋只是在心底冷笑一声,暗暗思忖:“太后到底如何打算呢?”
第二天,宗正递上弹劾表,弹劾皇上悖逆母后,违孝道,“何以为万民之表”?尚书台誉录奏表时,消息就传了出去,皇帝在慈和宫失仪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,朝臣的弹劾奏表立刻络绎不绝地呈至尚书台。
至略的礼法并非一成不变,但是,孝道是特例,即便是谋反也能从圣贤典章中找到理据,唯有不孝,是从来没有借口的,比如说忠孝不能两全,因为国事而被“夺情”,也同样不能作为理由,这样的臣子除非有重整江山的功劳,否则是得不到很好的谥号的,皇帝如此同样是大忌,光看元宁成宗皇帝就知道,再如何雄才大略,史书上也没他说个“贤”字。
阳玄颢面对那小山样的弹劾表,纵然是恼羞成怒也只能先下罪己诏再说,朝廷这才平静下来,毕竟,皇帝已经向太后请过罪了,又下了罪己诏,作臣子再苛刻也不能再说什么了。
等齐朗接到这个消息,已是几天后了,他正在祭扫父母墓园,心腹没敢耽搁,当时就悄声禀报给他,齐朗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,直到祭扫结束,才叫过人来细细询问。
“好了!你退下吧!”问明所有的情况,齐朗让那人先离开,自己上了马车默默思索这件事。
夏茵叮嘱奶娘照顾好小姐,转身正要上马车,却见丈夫一脸冥思的样子,便又悄不作声换了辆车。
回到齐府大宅,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,看那故作镇定的样子也知道家里来了不得了的人,夏茵的动作再次慢了一拍,等齐朗与管家说过话,才抱着女儿走到齐朗身边。
“来了几位世伯,你安排一下午膳。”齐朗淡淡地吩咐,也不等她回答,便径自地进了府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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