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殿下!” 耿南仲的声音陡然拔高,瞬间压过了赵桓的嗫嚅和窗外的风雪呼啸。 “此非僭越,乃承天命、顺民心、挽狂澜于既倒!官家御宇多年,沉溺享乐,信用奸佞,致令国事糜烂至此,强敌压境而无策!民心早已离散!殿下请看!” 他猛地指向窗外,尽管隔着厚厚的窗纸,但隐隐约约的、如同海潮般的呼喊声似乎正穿透风雪而来,“这便是民心!他们呼号的不仅仅是抗金,更是对官家的失望!他们盼的是一位能担起江山社稷、能带领他们守土御侮的新君!” 他越说越快,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,已经看到了那唾手可得的相位: “主战派如李伯纪(李纲),性情刚烈,忠直敢言,久受蔡京、王黼之流排挤,心中郁积块垒,恨不能一扫朝堂阴霾! 此等锋锐之器,正可为殿下登基鸣锣开道!明日我等只需稍加引导,将抗金大义与拥立新君捆绑一处,李纲必振臂一呼,万民景从!此为借力打力,以‘忠义’之名,行鼎革之实!” “主和派如白时中、李邦彦之流,鼠目寸光,只知苟且偷生。 此刻官家惶恐欲逃,正是他们摇尾乞怜、惶惶不可终日之时!殿下不必急于剪除,只需登基后,手握大义名分,掌控禁宫兵马,此辈如墙头之草,风吹两边倒,到时或贬或囚,皆在殿下反掌之间!” “至于民心,” “殿下继位,第一道旨意,便是昭告天下—罢朱勔花石纲,废蔡京祸国苛政!开放国库,犒赏守城军民!擢拔李纲、种师道等忠勇之士,委以重任,统领汴京防务!竖起抗金大纛,号令各路勤王之师! 此一举,足以收尽天下民心!殿下便是众望所归、力挽天倾的圣主仁君!届时,莫说金贼,便是官家亦只能认命!” 耿南仲一口气说完,胸膛微微起伏,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亢奋光芒。 赵桓的心跳得飞快,既害怕又有些隐秘的激动。 他想起三弟赵楷,那个被父皇宠上天的郓王,几年前还中了状元,平日里见了他,眼神里总带着几分轻蔑。若是自己当了皇帝,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,又很快松开。 “可…可父皇偏疼三弟,万一他想传位给赵楷呢?” “绝无可能!” 耿南仲斩钉截铁,“赵楷是个只会吟诗作赋的公子哥,主战派不会认他,百姓更不会服他。再说,只要明日朝堂上官家一提南逃,我们就立刻发难,逼着官家传位给你!” 他掰着指头分析,条理清晰得像在算一笔账:“主和派想跑,但他们不敢担骂名,必然会推你出来挡,这正好,我们就借着他们的‘推’,顺势接过皇位,再把主战的帽子戴牢。李纲他们缺个领头的,你给他们权,让他们去守城,打赢了,是你这位新君的功劳;就算打不赢,你至少占了民心,也有立足之地。” 赵桓听得目瞪口呆,半晌才喃喃道:“老师…这会不会太冒险?” “冒险?” 耿南仲冷笑一声,“殿下觉得,现在还有退路吗?官家南逃,你留下做开封牧,金人破城,你第一个死;跟着官家逃,将来金人退兵,他复位,你照样是个受气的太子,赵楷说不定还会找借口废了你。唯有继位,唯有主战,才有一线生机!” “不可犹豫!” 他环视着屋内那些被他这番谋划惊得目瞪口呆的东宫属官,以及那面色苍白、眼神慌乱却又透出一丝隐秘渴望的太子赵桓,最后的目光落在一直静静侍立在赵桓身侧的太子妃朱琏身上。 朱琏亦是脸色凝重忧虑,但当她察觉丈夫投来的、如同溺水者寻求浮木般的无助目光时,心中不禁一痛。 她深吸一口气,柔软的素手轻轻覆在赵桓冰凉微颤的手背上,传递着她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暖和力量。 她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子看着他,微微点了点头。 第(2/3)页